半小时不到，雨就噼啦啪啦砸了下来，花坛里全是被雨砸下来的碎花瓣，五颜六色的，随着雨水飘向出水口。

偌大一个操场，只剩下了三个方阵——三班、八班、十九班。

没过一会，八班的教官带着他们撤了。

雨毫无章法的下着，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，薄薄的外套紧贴着身体，风一吹，冷得人直打啰嗦。

“报告，教官，我不行了。”

方阵里冒出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，有些颤抖。

“报告，教官，可以回去吗？”

“报告，教官，我受不了了。”

………

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，后面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，出声的大多是女生，雨打在身上，又痛又冷。

“这就受不了吗？？”

黄教官看了眼隔壁还在坚持的十九班，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。

黄教官绕着他们走了一圈，一字一句说道，“我觉得你们可以坚持下去！！”

他希望他带出来的班，比别人的都强！所以他得教会他们什么叫，坚持就是胜利！

“我告诉你们，吃得苦中苦，方为人上人！继续坚持，听明白了吗！”

没人回答，回应他的只有女孩子们细细的抽泣声，和微微耸动的肩。

“报告，教官，能不能让我们班的女生回去？男生留在这？”

陆仁嘉自然也听到了抽泣声，他真不是个想找事的刺头，凭什么别班的都不用淋雨，他们就非得跟十九班的较劲？

“在我这里，没有性别之分！给我老实站着！！”

黄教官记住了这张，一而再再而三找事的脸，很好，年轻人嘛！他理解。

气氛越来越僵，哭泣声也越来越大，教学楼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，甚至有学生打赌，哪个班会站到最后。

冷青云的余光扫到元野，小姑娘没哭，反而站得很直，手指弯了弯又放下，不久又弯起，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。

“报告，教官，我请求停止训练！！”

元野这一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，所有人都为她捏了把汗。

黄教官听到她的声音，有些意外，在他看来，元野应该和他是一类人：高标准，高要求！

他没想到元野也和其他人一样，想着要停止训练，老实说，他有些失望。

冷青云的目光紧紧盯着元野这边，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。

“我对你们很失望，淋点雨就受不了？你们以后的路会比今天更难走！那怎么办？就不走了吗？？回答我！！”

黄教官盯着元野的眼睛，吼道。照他的预想，接下来，元野的眼眸里会充满了慌乱与被批评的难堪。

令他没想到的是，元野毫不回避的和他对视，被雨遮挡的眼中，没有慌乱，没有难堪，她把背挺得很直，站得很稳。

“报告，教官，如果现在进行的不是学校硬性规定的训练，我有权拒绝！”

“你对自己的要求就这么低吗？？”

黄教官更没想到，元野还敢出声，且一开口就是呛他，他也有些恼了。

“报告，教官，我只是量力而行。”

气氛再次僵持，雨势又加大了，柳芝芝一个没站稳，摔了下去，水花溅的老高。

“报告，教官，我申请停止训练！”

元野的声音再次透过雨声传来，铿锵有力，有种让人忍不住信服的魔力。

冷青云目光从她身上移开，直视前方，也喊道，“报告教官，我申请停止训练！”

紧接着，赵川、陆仁嘉、郑奇…也纷纷打报告，响应元野，不为别的，再淋下去，班上身体不太好的都得病！

从始至终，元野都保持着最初的站立姿势，她在等，等黄教官松口的那一刻，没想到冷青云那么“冷漠”一个人竟然是第一个“支援”她的，心里有个奇奇怪怪的想法在冒泡。

黄教官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来回回，最终，还是吹响了哨子。

“全体都有，解散！！”

“愣着干什么？不想解散？？”

“想！想想！谢谢教官！”

生怕教官反悔，大家赶紧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，打算离开。

元野见大家纷纷离开，舒了一口气。

“老陆，你说我师父该不会被……”

没等他说完，陆仁嘉就捂住了他的嘴。

“你能不能不说话？”

赵川乖巧的点了点头，示意他放开捂着自己的嘴的手。

陆仁嘉注意到顾楚楚离开了，想着过去找元野，好巧不巧，刚走过去，就听见黄教官对元野说，“你，留下。”

“我什么都没说！！”

在陆仁嘉的眼刀中，赵川委屈巴巴的小小声为自己辩解。

黄教官偏头扫了眼他们，有点怂的赵川决定拖着陆仁嘉离开一点，在不远处等他师父。

元野听见黄教官说让她留下，顺着他的视线，看到了赵川他们，应该是想等她，想着速战速决，她淡定地抹掉脸上的雨水，重新站好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见她似乎料到了自己会留下她，黄教官也就开门见山的问道。

“报告教官，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渴望赢，谁都没资格逼一个没多大本事，只想好好活着的人上阵杀敌，这样，没有意义。”

元野仰头看着他，一字一句说完。

“这就是你“量力而行”的原因？”

元野听出了他的揶揄，面不改色的继续说，“是，人有选择懦弱的权利，只有选择了前进的将士，才是争夺胜利的最佳人选！”

黄教官静静听她说完，国字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笑容，他没看错人，她是个会选择前进的将士，但也会想办法保全做了其他选择的人。

“回去吧。”

元野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有些错愕的抬起了头，不用再接受其他惩罚了吗？？这么轻易就放她走了？

“怎么，还想淋着？”

黄教官看她这表情，不禁觉得好笑，他有这么让人害怕吗？

“没，谢谢教官，教官再见。”

元野朝他鞠了个躬，转身发现不远处淋着雨的冷青云，向小园，赵川和陆仁嘉。

“教官他没为难你吧？”

向小园上前拉住她的衣服，担忧的问道。

元野笑着朝她摇了摇头，示意她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