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卷 第11章 装可怜
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以后,黎允澈收拾好课本起身。
似乎是想起来什么,他站在座位处,不经意地转过身去,看向了后排的那个空座位。
黎允澈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鹿从西竟然旷了一整节课。
但很快,黎允澈垂下眼睫,掩盖住了眸中那抹不该存在的波澜。
他跟鹿从西没什么交集,这些多余的念头本就不该存在于他心中。
鹿从西跟薄煜的分手闹得沸沸扬扬,想必是薄煜犯了少爷脾气,把人给扣住了。
想到这里,黎允澈刚悬起来的心又缓缓落下。
虽然他曾想过帮助这个可怜的贫困生,但那也是曾经了。
薄煜能做的,比他更多。
……
自鹿从西转学过来,黎允澈便跟第一的位置再也无缘了。家里安排了数不胜数的补习,他自己也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,但无论如何,他始终没有办法超越鹿从西。
上大四以后,黎允澈便将中午的时间挤了又挤,吃饭连同学习,都安排在了自习室里。
黎允澈左手端着便当,右手抱着资料书,走到了自习室里。
这间自习室位置比较偏僻,他喜静,宁愿多花几分钟的路程,也要到这里来学习。
刚一进门,黎允澈便看见本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来了个不速之客。
这是一个瘦弱却熟悉的背影。
女孩背对着他,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着了。原先用发绳绑着的长发已经被松开,安静地顺着脊背垂落下来。
女孩似乎睡得很沉,黎允澈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她身后了,她都没有任何动静。
黎允澈无意惊扰她,换到旁边的位置坐下,将试卷展开。
写了二十分钟,便当已经完全冷了,鹿从西却没有睡醒的迹象。
黎允澈无奈地摇了摇头,拿出另一本资料书。
鹿从西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,在黎允澈进来的那一刻她就感知到了,但为了戏更逼真,鹿从西选择装睡。
只是没想到,黎允澈竟然没有过来跟她搭话。
鹿从西就这么安静地趴了二十分钟,终于,等到她认为合适了以后,鹿从西从桌子上抬起了头。
转身的时候,她刻意摆出了平日反复练习过的神情,确保楚楚动人的模样足以打动黎允澈。
“班长?”
黎允澈笔尖顿住,纸面上晕染开一小团墨渍。
她刚睡醒,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鼻音,听上去比往日少了几分清淡,多了几分柔软。
黎允澈搁下了笔,转身看向鹿从西。
她似乎在这里睡了很久,白皙光滑的脸颊上印着红痕,清凌凌的眼睛里氤氲着水雾,对视的那一瞬,她好像颤了一下,就好像一朵娇嫩的花,抖了抖湿漉漉的花瓣。
“抱歉,是我吵醒你了吗?”黎允澈用饱含歉意的目光注视着鹿从西。
他的确有些心虚,这里有人睡觉,他应该换一间自习室的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,竟鬼使神差地坐到了鹿从西旁边。
鹿从西摇了摇头,抿着颜色浅淡的唇,柔声道:“不是的,我在这里睡了很久了,不是你吵醒的我。”
黎允澈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:“上节课是解析几何,你不该旷课的。”
话刚说完,他就后悔了。鹿从西的座位很靠后,他本不该注意到的,如果不是那刻意的一眼。
岂料他还没后悔完,鹿从西就耷拉着脑袋,没有吱声,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。
黎允澈见状,后悔的情绪愈发强烈。
他欲开口缓解下气氛,却听见鹿从西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:“对不起,班长,我下次不会这样了。”
她抬起头,脆弱却过分美丽的面庞撞进了黎允澈的眼,鹿从西讨好地说:“这次,你能不能别记我名字。”
黎允澈轻唔了一声,算是答应:“下不为例。”
鹿从西莞尔一笑,眼角却染上了红色:“谢谢你,班长。”
她强颜欢笑的样子让黎允澈呼吸一窒。
鹿从西敏锐地捕捉了黎允澈这一瞬的失神,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。
鹿从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对着黎允澈礼貌地说道:“那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,班长,我先走啦。”
黎允澈突然叫住了她:“等等,今早的那道题,你一会儿有空的话,我给你讲一下吧。”
鹿从西:“好呢。”
但她可不想听什么题。
黎允澈就跟鹿从西隔了一条过道,鹿从西起身的时候,凉风习习,浑身上下都散着冷气。
掐好时间,在路过黎允澈的那一刻,鹿从西在确保前者能来得及接住她以后,就不偏不倚地倒了下去。
黎允澈想也没想,蹭地一下,伸手将鹿从西一把揽进了怀中。
女孩比他想象中轻得多,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抱进了怀里。
但很快,黎允澈蹙眉,鹿从西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,一股又湿又冷的气息透过女孩的裙摆,透过他的西裤,触及到了他的肌肤。
“鹿从西。”
怀里的女孩艰难地眨了眨眼睫毛,愧疚地说:“抱歉抱歉,我头有些晕。”
她用手撑住黎允澈的肩膀,似乎想借力站起来。
少年感受到她的动作,不由分说地将人按了回来。
“你裙子怎么回事?”
鹿从西将脑袋又垂了下去,不经意间轻轻贴住了黎允澈的胸膛。
似乎意识到什么,黎允澈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他捏住鹿从西制服外套的衣领,往外拉了拉,看见了里面已经湿得不成样子的衬衫。
鹿从西伸出手裹紧了外套:“没事的,我一会儿会去换掉。”
黎允澈的脸色沉了下来:“鹿从西,我说过,你有任何困难,可以直接说出来,我会帮你的。”
鹿从西仍旧不语。
黎允澈也黑着脸审视她,似乎丝毫没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不妥。
终于,还是鹿从西挣脱了怀抱,站在了黎允澈面前。
她垂下眼睫,用清澈的眼神凝视着黎允澈。
鹿从西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,一针见血道:“可是,你总不能一直帮助我,一直保护我的。”